长大了越来越多的借口仿佛就是命运,把所有归咎在命运的轨道上,我们仿佛都在努力的跳出这个怪圈,但还是感觉自己身不由己,就如周围的一切我们都无能为力,但所能的就是好好对自己。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写一封情书,对自己狠一点,爱自己多一点。
在林立的钢铁森林的某一条不起眼的街道的一家安静的咖啡厅,我打开记事本,听着略显忧伤的蓝调,嗅着咖啡香味,笔尖舞动在纸面。
今天,本该去参加人生中的第一次较为正式的约会。
我却想在这安静的地方,写一封信。
这是写给自己的情书,不需任何人看见、欣赏与评价。
我总是在梦中见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容颜,醒来后茫然的凝视着沾染着些许灰尘的天花板。
这一梦,便是许多年。
那一天,出门发现,街道两旁的银杏开始泛黄,偶尔几片飘零飞舞,终究坠落在地面,没过多久,就被环卫工人清扫而去。
看了一会儿,漠然转身离开。
午间休息时,好友对我说,她辞职了,老板已经批准了。家里催促她回老家结婚,对象也已经安排好了,只等她回去见上一面,如若合适,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迈入婚姻殿堂。
我怔忡片刻后,说:“那你呢?”
她淡淡笑道:“我?这样挺好,至少不用自己去操心太多。”
我不太明白她所谓的“操心”是指的哪一方面,喃喃的说了句“你觉得好就行”。
她例常吐槽了我一句“真是无趣”,后又说了许多事情。那些事情,我听了许多遍,好的坏的、悲哀的快乐的。她并非抱怨,她也不会抱怨。
只是,她不快乐,我一直都知道。
但我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不知是口拙,还是她那淡然的态度让我无法多言。
这一回,她多说了一句。
“去找个人,谈一场恋爱吧。不要去考虑结局如何。”
我扯了扯嘴角,道:“找谁?”
她耸耸肩,“这得问你。”
她托着腮,兴味的打量了我许久,费解的道:“我一直不太明白,你的长得不错,性格也挺好,为什么一直单身到现在?”
“那你为何不找?”我没回答她的问题。
“……找了又如何?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反抗注定的现实了,我也不知我找到的人能不能给我反抗的勇气。算了,不说了,我明天就走了,你要来送我吗?”
我答应了。
她离开的那一天,下着雨。
阴沉的天空,积压的乌云,淅淅沥沥的雨,仿佛上天在哭诉着什么。
她不喜欢飞机,理由是恐高。
但她却经常站在高楼之上眺望远方,每次见到就有一种她仿佛要从这里跳下去,彻底摆脱所有束缚。
有一回,我吓得直接冲过去拉住她。她愣了半响,看着我惊恐的模样,放声大笑了起来。
我也听过传闻,在我与她交好之前,她有一个非常恩爱的情人。后来,他罹难于飞机事故。
很狗血也很悲伤的桥段,总是喜欢说过去事情的她,却一次都未曾提到。而我,也善解人意的假装不知。
这样于彼此都很好,我是如此认为的。
离别时她笑得很开心,仿佛没有丝毫离愁,也好似这座城市没有任何她眷念留恋的存在。
检票进站时,她让我回去。
我本想目送她上车,她拒绝了。
她对我说:“其实有时候挺讨厌你的。真的。但你也是我在这里唯一喜欢的人。再见。”
我不喜欢“再见”两个字,因为总会想到“再也不见”。
老板婚礼的那一天,我应邀前去。
老板是个女强人,一个人在这座冷漠的大城市里拼搏多年,如今见到她有了幸福的归宿,有一个能让她放下坚强撒娇的男人,我们都为她感到高兴。
婚礼在海边举行。
那一日天气不甚明朗,凉风瑟瑟。我拢了拢衣服,走在海边。
望着无垠大海,波光虽未潋滟,却也有着平和安详的美丽。
我听着音乐,放空大脑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同事打电话叫我过去帮忙,才回过神来。
昨夜,我又梦见了那个人。
在一片美得不真实的花海里,花雨纷飞,我笑得如孩子一般,也如孩子般在花海里玩耍着。
他安静的跟在我身后,嘴角含着温柔的笑容。
我对好友提起过这个梦。
我说,我自己都未想过自己会那般开心和肆意。
因为,我是个很拘束的人。
她安静的听我说完,托着腮,用我熟悉无比的戏谑笑容道:“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少女情怀。我以为你就是个会笑的冰块呢。”
我默默的笑了笑。
是的,这是少女情怀。
我爱着一个虚构的人,一个连容颜都不知的梦中之人。
……
婚礼很成功。
我在观众席上,看着老板微笑的哭着,幸福的眼泪在喜庆的音乐和鲜花漫天里肆意着。
老板的丈夫是个很温润儒雅的人,他虽未泣泪,可每个眼神都追随着老板,我只能用“柔情万千、缱绻缠绵”来形容。
后来,我辞职了。
老板问我为什么,是不满待遇,还是工作得不开心。
我说:“我想去旅行,给自己放放假。”
老板沉默的凝视我片刻,后许诺,只要我愿意,这里永远有我的一席之地。
我不信承诺,但仍然感激。
我去了许多地方。
浩瀚无际的沙漠,万里无疆的草原,日光倾城的拉萨,明山秀水的九寨沟,雄伟壮阔的剑门关……
狼狈过,开心过,哭泣过,痛苦过,也寂寞过。甚至在冬日的漠河冰原里,险些意外殒命……
等回去时,我已瘦了好几圈。
我没有先回家,归途的第一站是好友的老家。
她的老家在一个偏远的小城市,交通不便,我花费了许多时间才找到正确的去路。
她已经结婚生子,为人母的她,多了一分温和。
被时光和生活磨平了棱角,她已变成我不认识的模样。
许久未见,交谈许久,不外乎是彼此交代分开的这些年彼此的生活。
她说,她的丈夫还算不错,虽然只是个小工厂的员工,根本无法为她和孩子提供丰裕的物质生活,但他很努力。
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因为年龄到了,为结婚而结婚。爱情在彼此之间似乎并不重要。他们如今,更多的是对彼此、对孩子、对家庭的责任和义务。
她说,等孩子稍微大一点后,她也会出去工作。毕竟,如今的孩子都是用钱养大的。
我问她,还会回去吗?以她的才华能力,这座城市最好的工作对她都是委屈。
她沉默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她说:“我不想我的孩子如我一样,父母从小就不在身边。即便物资生活再好,也弥补不了这点缺失。”
我不懂,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各自有各自的选择和道路,她既然决定了,我除了尊重和祝福,不能再做任何。
我虽为她感到可惜,却也不自觉的羡慕。
哪怕是一条平凡得毫无特色的路,她终究找到了一条可以走到生命尽头的路。
而我呢?
我以为这些年的旅行,能够找到我的路。
但我失败了。
她问我,有没有去恋爱。
我“嗯”了一声。
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漠河冰原我不小心踩碎冰层,跌入沁心彻骨的冰水里,是偶然路过的他救了我。
他很温柔,也很宽容。犹如我梦中的那个人。
或许正因为这一点,我才答应和他在一起。
但我和他的恋爱,也只维持了不长不短的三个月。
分手是他提出的。
他说:“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爱人将自己当成替身。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爱人对自己的感激比爱情更多。”
是的,我感激他。
他不仅仅救了我的命,还教了我许多,不论是旅行方面、工作或人生方面。
分开后,我也想过,或许就如他所说。
我对他的感情,只是感激。
她在我离开时,说:“没有人比你自己更能珍惜好你自己。”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说,但清楚她的意思。
我想问清楚,但深知她不会与我说明,也知趣的不再问。
我记得许久之前,一个如今已然未曾联系的友人用很言情的腔调对我说:“他们都说你温柔,可我觉得你不是。你能温柔的照顾别人,却照顾不好自己。真正温柔的人,不会不善待自己。”
我不知有多少人说,我将自己关在狭窄的天空里,自我的、冷漠的活着。
我觉得这些话似乎很有道理和事实依据,以至于很久很久的时间里,我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回了家,猛然间发现父母都老了。记忆中的青丝染雪,眼角也爬满了皱纹。
心抽痛了许久。
当夜,我梦见了那个人,看见自己哭得像个孩子,委屈的蜷缩着身子,躲过他的安慰,然后他的身影在我的拒绝中,逐渐淡去。
犹如,这个季节,逐渐凋零的桃花。
我不轻易许诺,所以答应了母亲前去应约。
在去参加以前我唾弃无比的相亲约会之前,我在这里写下这些凌乱话语。
我想我此举并非妥协,只是不忍心拒绝。
善良也好,软弱也罢,不去追究好与不好,这样也未尝不好。
我想我如他们所言,并不喜爱自己。
因此迷茫,因此忧伤,因此不善待。
因此,一直一直在寂寞。
我想,我是否可以多喜爱自己一点。
喜欢到,别人不喜欢我也无所谓。
为自己歌唱,为自己欢愉,为自己忘记,为自己恣意,为自己不再寂寞。
为自己写一封情书,告诉自己,不论未来如何,我很喜欢你……
真的真的,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