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家在黄岛》文友刘润爱老师写的《三姥娘》,不禁想起了我的姥姥。
姥姥一共有四个孩子,我大舅,小舅,小姨还我娘。娘排行老大,17岁就嫁给了我爹。听姥姥说,因为姥爷是娘的后爹,姥姥怕我娘在家受委屈,就给娘找了个好人家,早早地我娘嫁人了。
娘说,姥姥结婚后的第二天姥爷便去参了军。姥姥日日等,夜夜盼,也没能将姥爷盼回来。在农村,没个男人,日子是没法过下去的,但就是这样,姥姥还是等了姥爷十年,在别人的闲话中度过了很多难捱的日子。
后来,姥姥不得已选择了另嫁他人,日子也算是过得去。因为我娘长得比较瘦小,姥姥总怕遭别人欺负,到了娘出嫁的年龄,姥姥给娘选择了一个同村的男人。娘说,姥姥是有私心的,她是怕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又可以方便自己的女儿照顾外孙。因为爷爷奶奶死的早,爹过着既是男人又是女的人日子,姥姥看中了爹的能干和本分,所以选择了一个良辰吉日将我娘嫁给了我爹。
在那个年代,吃饱饭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儿。印象中爹和娘总是在地里干活儿,而且总也干不完,天天都是很晚才回家。每次放学,门总是锁着。好在离姥姥家近,放学就可以去我姥姥家,每天都有饿肚子感觉,放学后总是想方设法先找吃的。记得姥姥家一个专门盛饭食的小橱子,里面有一个泥盘,黑色的,有很多的孔,里面总是有半盘子地瓜干。我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到家就用手抓一大摞,直到吃饱了才罢休。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姥姥为了下一顿准备的。因为我吃了一些,他们只能少吃了。
有一年冬天我病了,发烧的很厉害,爹娘没有时间照顾我,我一个人在家里。姥姥知道后,就去照顾我。姥姥摸着我的头,心疼的直掉眼泪。因为发烧,我一直迷糊着睡觉,嘴唇也干裂的厉害,也不知道姥姥从哪里变出来的苹果(那个时候穷,吃个苹果是很困难的事儿),因为没有苹果刀,姥姥小心的用牙齿一圈一圈的将苹果皮啃掉,只咬掉薄薄的一层。姥姥在啃皮的时候,我眼巴巴地看着,嘴巴不时的张开,恨不得一下子能吃到。等姥姥将苹果递给我的时候,我一下迫不及待的就咬了一大口,那个甜啊,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味道。姥姥微笑着看着我,对我说,曼儿,慢点,别咽着,吃完好降降温。
我高中的时候,每个月回一次家,姥姥就会包好我爱吃的水饺,看我吃的津津有味,姥姥总是开心的不得了:慢点吃,多着呢……其实姥姥总会包成两种颜色的,一种是白的,也就是小麦面;另一种是颜色黑一点的,是地瓜面的。姥姥总是舍不得吃白面饺子,把最好的留给了我。每次吃的时候,我总是把最幸福的泪水咽到心里,能看到姥姥开心的笑,我心里也是满满的幸福。
那年,我回家看姥姥,原来身体硬朗的姥姥开始拄着拐杖了,我心里一阵酸疼——姥姥老了。她知道我爱吃“墙扁豆”,所以每年栽种上一些。秋天以后,墙上就会挂满红的和绿的扁豆,我回家或蒸或炒,吃的有滋有味。以往,都是姥姥提前给我摘好了放在袋子里,这次,姥姥说:曼儿,你自己摘吧,都摘了去,我不喜欢吃这个。其实我知道,她不是不喜欢吃,而是更喜欢把它留给我吃。她拄着拐杖看着我摘扁豆的样子,脸上挂满了微笑,还不时的说我是“馋曼儿”。
这之后没有多久,娘打电话告诉我,说姥姥最近不太爱吃东西,我问是不是病了,是不是需要到医院看一下。姥姥坚持说没有毛病,在舅舅、小姨还有姐姐的坚持下,姥姥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让我们每一个心碎——胃癌。
在最后的时间,我的姥姥受尽了病痛的折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姥姥便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每次回老家,我都会到我姥姥家的门前站一会,看一眼老屋,想念一下亲人,一切依然,诸物都在,唯人不在。以住,我一推门就会大声喊“姥姥,我回来了”,姥姥也总是掂着小脚笑盈盈出来接我,而如今,姥姥不在了,喊声只能留在了心里。
姥姥门前的那盘老磨石依然的矗立在哪里,小时候总喜欢在它的周围蹦来跳去,累了坐在上面休息,姥姥也常常坐在上面看我们几个小孩子疯来疯去。我抚摸了一下它,轻轻在坐在了上面,记忆的河水漫过了思念的岸,不觉中泪已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