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
“六。七。……”
男孩低着头,数着自己细小的步子,从总共不到十二平米的卧室开始慢慢地踱步到厨房。奶奶在厨房烧豆子的香味已经飘到了卧室。男孩听着奶奶哼着的小调,心里想象着新绿色的豆子被奶奶灵活的用锅铲抛到空中的画面,不禁笑出声来。他是来找奶奶要学校马上要收的试卷费的。老师已经催了几个星期了,可他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窗外的寒风被狠狠地的摔在玻璃上,发出“呼啸”的刺人的声音。是的,就像粉笔不小心在黑板上擦出的声音一样。接着寒风又剧烈的反弹回去。大雪已经铺天盖地断断续续的下了三天。推开门便是迎面扑来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树上呀,白花花的一片,就连春天男孩和奶奶一起种的白杨树也冻得像个严肃的士兵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男孩刚走到门口时,便停下了脚步。他好象听到谁在说话。
对。是男孩的奶奶。
“唉,冬天还是来了。不知道这个冬天,我还能不能熬过啊。真希望可以有一件暖暖和和的棉袄穿着。就算是难看一点点也没关系啊。可以保暖就很不错啦。呵呵!”奶奶似乎被自己那荒唐的想法给逗笑了,自己先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听起来很爽朗。
笑罢,奶奶又继续哼起了刚才的调子,开始炒菜,仿佛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可是,角落里的男孩却忘记不了了。他直望过去,看见奶奶那双已经冻得不成样的双手。那双手已经肿的很高了,红彤彤的,还伴有大小各异的水泡。它握紧了勺子,却显得很笨拙的样子。
“七。六。五。……”
男孩嘴上倒数着步子,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回到油漆斑驳已经破烂不堪的课桌上,开始写作业。
可他的心却被奶奶唱地调子,激起了一圈圈不小的涟漪。
男孩把一大包棉花种子抱回家的时候,奶奶又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不过这次却轻松了许多。
“傻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啊?”奶奶站在一旁注视着男孩。
“哦。那个,我们自然课要做实验啊。奶奶你别担心啦。”
“可这是什么天气啊。”
男孩一边用锄头开始艰难开垦。厚厚的雪下的土地仿佛铁块一般,但男孩专心的样子使得奶奶什么也不好说。
翻好土地后,男孩开始撒种子。他每撒一颗,总是先紧紧地握紧种子,嘴上喃喃道:“拜托你快点发芽啊。拜托。”接着,他再温柔地把种子放进了土壤中,仿佛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晚上睡觉的时候,男孩突然被剧烈的风声吵醒,透过窗子一看,大雪突然发疯般地狂舞起来,在天与地的包容下,开始任性起来。他甩开一切的阻碍,由远及近,奔驰而来。
男孩还一心惦记着他的棉花种子。
他飞快的冲出门去,看见地上早已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大雪。洁白的雪花突然变得一点也不可爱,它仿佛在嘲笑着男孩做的傻事。
“我的种子。我的种子……”男孩恍然大悟一般,开始拼命的寻找。他立马蹲下身子,开始不停地刨着这一大片的冰冷的土地。他不停的刨,不停地刨,仿佛丝毫不打算停下。他的手穿透过刺骨的冰雪,碰触着一块块坚硬的石头,一块块坚硬的土壤。
突然,不知道是由于手已经冻僵的缘故,还是他累了,他突然停下了一切动作,微微闭上了双眼,躺在了这一大片雪地上。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风声雪声早已停止。是啊,哪会有什么风声啊!刚才只不过是男孩作的一个梦罢了。
霎那间,一束紫色的光芒占住了男孩的整个瞳孔。待紫色的光芒渐渐消退,男孩仿佛看见一个个发着淡紫色光的小精灵在上下浮动,她们穿着棉花一般的裙子,看起来活泼可爱。她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开始抿嘴偷笑。
“呵呵。”她们在笑,仿佛棉花长大的喜悦的声音。
“哈哈。”她们在笑,仿佛棉花成熟的愉快的声音,
男孩这时才发现,其中两个小精灵拎着一件厚厚的棉袄。上面绣着淡雅的花纹。啊,这不就是男孩心中一直期望的想要送给奶奶的棉袄嘛。
“送给你啊。”其中一个精灵开口说道。
“是啊。送给你啊。送给你啊……”无数的精灵开始重复着这句话。她们开始在这间不到十二平米的房间里上下跳动,仿佛想要释放中生命的喜悦。
男孩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缓缓的躺下,嘴巴微微张着,淡淡的笑了。
一束淡紫色的光芒静静地笼罩着男孩。他仿佛在心里已经提前迎接到了,春天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