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的,她推了推我:“快起床,迟到了。”
睁开惺忪的睡眼,窗外的天还是灰蒙蒙的。想着屋外的寒风,我极不情愿地坐起身来,拉亮床头的灯。眼半张半和地找着衣服。
手摸索了好一会,没找到。只得睁开了眼,目光集中在了地上。
昨天,她帮我把衣服搭在被子上。她说这样暖和。
我捡起地上的衣服,拉起掉了一地的被子。这才发现她只盖着薄薄的毯子――被子掉了,一半在地上,一半在我身上。
“不冷吗?”我边套着衣服边问。出口才觉得这话问得实在无聊。
“冷啊。”她扯着我捡起的被子盖在身上。手无意间碰着了我的,冰凉,像窗外的寒冰。
“为什么不早把被子拉起来呢?”
“我拉了,你盖的被子就是凉的了,感冒了怎么办?”
我盯着掉在地上的被子发呆。
“迟到了。”她提醒。“嗯。”我替她掖好被子,碰着她的手,呵!暖和多了。
今天早上的风,似乎不是那么冷了。
对,正如你所猜测的,她,就是我的妈妈。――我不愿称她为母亲,因为太生疏;也不愿称她为妈咪,因为太轻佻。所以,我只能这样,满怀着敬意和感激,唤她一声:妈妈。
我想她是全天下最平凡的妈妈。因为她没有作为慈母所该拥有的温和轻柔的语调,没有一双为儿女操劳而被岁月磨砺得粗糙无比的手,也没有为家庭操心而染得如雪的白发和千沟万壑的皱纹。
我没有办法找寻到她的爱。因为她从来没有为我提过书包,从来没有为我检查过作业,从来没有给我梳过头发,甚至从来没有帮我缝过衣服,刷过鞋子。
我只知道她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说:“乖,妈妈过年就回来。好好学习,听爷爷奶奶的话哦。”我似懂非懂地点头,目送她离去,不流一滴眼泪。可我却看到有晶莹的泪光在闪烁,那是谁的泪?
她说,她想我,她想听我的声音。所以她每周都会打电话回来,春夏秋冬。有人说,二十一次以上的重复会成为习惯,那么,十三年的重复呢?
我曾无意中说起过,冬天很冷。我说,如果能戴上妈妈亲手织的围巾和手套,该是多么的幸福。
有一天爸爸打电话回来,我问起了妈妈。他说:“她正给你织围巾呢,刚回来,饭都还没吃……”我知道,妈妈每天晚上都要在商场站到9:30才下班。
现在,围巾和手套早在我手里了,很漂亮。我惊异她的手巧――在我的印象中,妈妈的那双手,是会计仅仅用来做账的。
每当有人问起我的围巾或是手套,我会回答“是妈妈织给我的。”看着她们羡慕的目光,我想起那天爸爸没说完的话:“为了给你打啊,她请教了好多员工呢,你没看她那样,比做账还认真呢。”
呵呵,有一个秘密,我没有告诉她――我的妈妈。
那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她一个人偎在被子里,睁着疲倦的眼,认真地为我打围巾。
呵!这个冬天不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