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着腮透过车窗望着灰暗的天空,爸爸在驾驶座上不停地唠叨。马上就要到乡下了呢……咦?下雨了?打开车窗,把头探出去,细密的雨丝落在我的头上。
“把头缩回去,”爸爸呵斥道,“那样很危险!”
“是,爸爸。”我听话地把头缩了回去,关上车窗,拿出手机看了起来。屏保还是5岁时的全家福,有多少年没照过全家福了呢?仰起头,快到乡下了,是该换换了不是吗?
“乡下不比东京,生活什么的都比较简朴,你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别乱跑。记得那附近有座森林,森林里最高的那棵树是樱花树,尤其是3月份,小时候我们带你去野餐的时候,你突然不见了,还是母亲大人的眼睛好,发现你趴在那棵樱花树的树枝上,我至今还十分惊奇,你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可惜呢,去年夏天打雷时,那棵樱花树被劈断了呢。冬乌,你还在听么……"
不想在听下去了,我把头枕在座子上,伴着雨滴落在车窗的声音和汽车的喇叭声陷入了沉睡。
这一刻,手机的屏保是云朵。
醒来时已经天晴了,啊,有彩虹!我把脸贴在车窗上,那因为贴的太紧而扭曲变形的脸一定会很滑稽吧,我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爸爸听到我那银铃般的笑声后,说:“冬乌,你醒了啊,本来还想到了爷爷家再叫醒你的,看来不用了呢。”
我没有说话,又拿起手机玩了起来。
父女两人一片沉寂。 “乌冬……你在意我和你妈妈离婚么?”爸爸语气有些内疚,可能是因为没有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吧。他见我又没有出声,接着说:“我是我也不想离婚,你妈实在是太烦人了,明明是她天天不赚钱在家里好吃懒做,还天天埋怨我赚钱少,养活不了你们两个,真是的!对不起你了呢,乌冬。”
我还是没有说话,爸爸叹了口气,整个车厢里只有手机“嘀,嘀”的按键声。
就这样到了乡下,看到农民们在绿油油的田地里耕种,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下了车后,就看见奶奶再不原车迎接我们。是时候说再见了呢。爸爸对我说:“你自己过去吧,我就不去了,一会还要签离婚协议,真是麻烦。告诉奶奶,我先走了,以后每个月会给你送钱的,放心吧。”
我点点头表示默认,爸爸笑了笑,伸出手,打算摸摸我的头,但我的身子一斜,闪开了。他的笑容僵硬了,叹了口气,打开车门开车走了。
我跑到奶奶的身边,奶奶也摸摸我的头,怎么每个人都喜欢摸我的头?我皱皱眉。奶奶慈祥地笑了笑,指着一栋三层的奇怪建筑道:“那里是咱们家,离森林很近,有时间就去玩玩吧。过几天我办好入学手续后你就可以上学了。”
“嗯。”我应了一声,和奶奶一起回家。
坐在榻榻米上,数着门前路过的蚂蚁军团。真无聊啊,我向后一倒,摊在了榻榻米上。不如去森林里玩玩吧,提上鞋,向森林跑去。
奶奶在后面大喊:“你到哪去啊?”
“森林!”我也大声应回去。
进了森林,拿出手机,翻着一张张昔日照片,微笑了起来。往前没走几步,就听到“哗哗”的流水声。这里还有河么?小跑着继续向前。透过一棵棵树的间隙,果不其然,我看到了一座桥。
“扑通”把手机使劲扔进河里。
再见了呢,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