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如靥。
在这一片茫白的雪漠上,我停停走走,走走停停,怀着虚无的信仰,默化消磨了一切,无人知晓,究竟是神明抛弃了我,还是我,抛弃了所谓的神明,那所谓的力量与寿命的至高无上,也许只是如低贱的人类般,以虚伪的谎言来遮盖上一个的谎言。
生命也许终将会,恒久的,延续下去吧,可这早已毫无意义,如那曾经的突如其来的梦的跌葬,泪的苍白,世界早已在世俗尘埃中搅得秽浊不清,终究会有残缺,而所谓的恒久的信念,终会被抛弃,一切,就如那清冷的明月般,冰冷而刺痛人心,与那永远灼热的阳光不同,黑暗得没有一丝光影,而在此,我刻下深遂久远的字迹。
衰老,是每一个人类的的命运,在褪去光辉之后,无论是谁,都摆脱不了的命运,即使是保存着无用的外表又如何?心,早已被岁月的沙粒侵蚀得沧桑不堪,即使现在,我依旧还是十六岁时的模样。可我的心底残存的干净,已被黑暗洗涤得一干二净。
我曾经被一群无知而又可笑的人类当作妖,一个讽刺的词语,妖,呵呵,看着他们拼命挥舞棍棒的样子,惊讶的面孔,嗜血的感觉缓缓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当他们褪去了所谓的高傲,屈服于力量之下时,是会如何的下贱肮脏,我知道,我不该留在这片他们自以为纯洁的地方,于是,我选择了。孤单的离开。
已经忘记了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的路,究竟要去何方,期待着什么?我只是活着而已,我的旅途,没有终点,因为那个终点,存在于我的心中,当我死亡之时,便是我的旅途终结之时,我生命的旅途。
我知道的,其实,我并不是漫无目的,只是为了等待那个人,那个千年前说好要守护着我,生生世世的人,怎奈何,我漂泊了千年,辗转了千年,却仍然是无缘于他,直到心伤痕累累之时,却依旧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尽管我知道,我们的相遇不会是偶然,而是必然。
累了。累了。困倦疲乏的继续行走着,四周死寂的白色很刺眼,低头,然而低头仍是久久不散的白色,我会等到他吗?辗转千年,梦未央。
倏然间,我见到了不远处,有一个黑点,寻望着,那是。一个人类。我勾唇笑着,十五天了,已经十五天,没见到除自己以外的生物了。
缓缓地。走近,我忽然感到了某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气质,我一瞬间认定了,是他!是这个我等待了千年的人。
然而,我知道,他早已辗转几世轮回,走过多次的奈何桥,喝过多碗孟婆汤,我在他的脑海中恐怕早已被遗忘,连一个背影都没有,呵呵,好可笑啊,我的等待,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还是叫住了他。他看到了我的脸,眼神里流露中一种似曾相识的讶异。
“我叫潇远。你呢?”
“雪漓。”
“我们是不是见过?”
“是的。”
“什么时候?”
“千年前。”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浮现出一抹玩味似的笑。
“不相信么?”我说。
“不,我信。”
千年前。]
那年,我十六岁,他十八岁,我和他共坐在庭院里,静静地看漫天雪纷飞,丝雪飘落梅花枝,更是俊俏模样。
“哥哥,你看那朵梅花好美。”我指着树上一朵最大最红的梅花说道。
“喜欢么?哥哥送给你。”他说罢便爬上树去,然而,枝头的殷红让我有了不祥的预兆,正想叫他下来,奈何为时已晚,就在他摘到后回头对我微笑的那一刹那,又酿成了一场悲剧。他脚下一个打滑,重重的跌落在雪地上,血液腥红的颜色,染红了雪地。我苦苦哭诉着,却得不到回应。
低落的看着他的遗体被埋葬,我把那朵梅花撒在坟头,希望可以让他不再孤单。
正是那天,祭祀后回府上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有些痴癫的道士,连连说道:“莫悲!莫悲!千年之后雪漠相连。”随后又给了我一颗被他唤作“还颜丹”的东西,说:“吃了这个,千年后他会认得你的。”
……
眼角恍若浮现着那段千年前的回忆,然而我却只能笑自己愚蠢,当初的坚持,如今已灰飞烟灭,浪漫么?那段回忆而今想起却让我觉得一阵忧伤。
呵呵,千年,一段很遥远的距离。谁能为自己所爱的人等待千年?
一切,都变了,最终,我还是放开了他,在这千年中,我们的距离,早已不是那一个擦身而已了,而是如此的。遥远。
千年之后,大雪纷飞时,看那大雪如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