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天光,轻抿嘴唇。就像,幸存在硝烟未散的战场。
抬目凝去,天地间尽是死灰般的岑寂,孤立无援的立在车水马龙的人群,四肢冰冷而僵木,万物宛若也跟着一同褪去了所有色调,演化为令人窒息的肃穆,不时有清晨鸟儿清脆的鸣叫,听闻过也当作啼哭。命途多舛的朝阳,艰难地摆脱了地平线的桎梏,仿佛业已痊愈的自闭症患者一样,洒脱地甩开了黑暗的羁绊,愈发坚强,为了迎接清早第一道曙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偏方可享。
一直认为,雨将至之时是最绝望的。那种酝酿的煎熬,在死寂中发酵,从远方吹拂而来的湿气伴着冷风迎面袭来,随着地面徐徐湿润,即便再阳光开朗的人也会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天逐暗,斜雨渐落心寂凉,泪孤残,枫赤秋悲人自伤。环绕周遭,灰白的世界和白墙灰瓦相得益彰,只有透明的时雨,独自吟唱着专属的独白,让天与地之间束身自好。一颗颗的雨滴似把把匕首插入泥土,所有的心酸也汇集成一股压抑的气流直堕心底,让自以为忘却的美好再次铭心刻骨,置身在雨幕,才发觉,至简的幸福,是懂得满足。
随风听雨中思忖,雨珠砸碎在柏油路上,激起的涟漪也荡漾在了感怀的人心上,溅起的水花是拼尽生命最后的力量绽放的美。有些路,不要去找寻尽头,走就是,现实永远是最细腻的,有些事,不去追问结果,因为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雨缓缓松弛,对面房檐上的一只全身淋透的喜鹊钻入眼帘,平日里油黑发亮的羽翼在瓢泼之中早已失去了亮泽,和雨中的苍穹也穿上了一样的土灰色,如同这是雨天必备的保护色,仿佛唯独这般,才能与泥塑一样的现实天造地设。然而,渴望温暖幸福秋毫之未般的头颅和炯炯的眼却暴露了它在孤独中泼洒得格格不入,它的脚下便是灯火辉煌和暖的世界,然则,曲终人散空愁暮,一低首,一回眸,空流泪千行。一道水泥筑成的固若金汤让它永远也融入不了希冀里的生活,怨哉,悲哉。
人,该是纯粹的,活在纯粹里,纵然有时只有自己。透过模糊的视线举目俯瞰,满地黄黑的落叶如顽固不化的老年斑一般,被积攒下来的雨水粘在了各自的安葬之所。此刻,恰好有一只流浪猫从家前面的灌木丛钻出来,犹如不可一世的君主,甩开可爱的四肢闲庭信步,似乎由于雨天的缘故,曾豢养的猫公从不安分的脑海中闪现出来,她舔舐过我的臂弯,洗涤过我的泪水,直视过我的灵魂,此恨绵绵,你在哪里?
不多时,阵雨退去,一轮晕日孱弱地悬于天曳。低暗的云天泛起了一如老相片一般的颜色,好像整个世界都被定格在了这永恒的一瞬,穹宇的深处依然灰冷喧哗。郁达夫先生曾这样的乐观说道,“只教中国的文字不改变,我想著着洋装,喝着白兰地的摩登少年,也必定要哼哼唧唧地唱些五个字或七个字的诗句来消遣。”而今,多数人都能够在双重性格中拿捏有度,变换自如,但实际中又有太多的灯红酒绿与纸醉金迷,霪霪烟雨的景象下面,是人们摇摆的躯干,呆滞的眼神,奸诈的嘴脸,空洞的灵魂。先生当时所云音乐分子的独厚,怕是要秋黄不接、扼腕叹息了。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泪干终有迹,话多反无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