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不算是个吃货,但是中国人普通对吃是怀有极大的感情。一想到中国吃货,我头脑里第一出现的画面就是某个夜宵摊上,老板开着大火炒着热炒,摊上的人甩开膀子吃肉喝啤酒。活得色香味俱全,极富画面感。比如想到英国人,就会想到拿着冰冷的刀叉切着露出一血丝的牛排,旁边还配着一块无趣的土豆泥一样的冷艳高贵。所以说做为中国人还是挺幸福的。
虽然我自己谈不上吃货,但是总是会把吃和生活细节联系在一起。
如果有空闲的时间,一定从超市拎回大包的零食,换上睡衣然后盘腿坐在电脑前点开一部轻松搞笑的电一影。这么放松享受的时刻如果没有零食的陪伴那简直就是大大的遗憾。大学的时候很爱吃饼干,甜的咸的,夹心的苏打的,薯片软的萨琪玛还有带有内馅的小蛋糕。野山椒凤爪来一包,如果电一影情节正好搞笑热闹便更会觉得乐不可支。有段时间很喜欢吃小龙虾,红红的虾壳上流着快要淌下来的辣酱。还特喜欢打包一份回到宿舍坐在电脑前开吃。那时候看完电一影还喜欢在网上写点影评,开头第一句话总是要这样写“真是白瞎了我的小龙虾,这电一影真够烂的。”或者是“太棒了,没白瞎我的小龙虾。”现在有个新词语叫做沙发土豆,描写的是一种很不健康的生活方式。说的是那些一吃完饭就躺在沙发上挺一尸一,左手拿着遥控器,右手拿着洋芋片的人。可是这样不是最享受吗?对我来说,夏天的时候洗完澡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冰淇淋坐在电视机前等着看快乐女生是一种美好的回忆。冬天的时候窝在被窝里看小说,时不时从被子里伸出手拿一支百力滋也是美好的回忆。
吃零食有时候不仅仅是吃零食,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心境。一种和生活相联系的美好细节。就像夏天时吃冰西瓜那样凉彻心扉冬天吃烤红薯一样暖意融融,美好的回忆里不可或缺的元素。在你想起来时,都能从记忆里分一羹甜。
大学的女生爱八卦,冬天的时候碰上了好天气,通通挤在向阳的宿舍阳台上,一伙女生披头散发叽叽喳喳地聊着八卦。嘴一刻也不停歇,说着话还要嗑着瓜子。对着要下楼的朋友大喊,“喂,回来的时候帮我买点炒栗子。”热呼一呼活络络的气氛,好像空气中都翻腾着热气。我怀念大学时代的姐妹们,像红豆一样的甜心闺蜜,软一软的糯糯的,虽然也会互相忌妒互相攀比,也曾经互相中伤过。但也是非常青春非常纯真而美好的女生之间的友谊。曾经觉得时间大把且廉价,现在却无比怀念那样无忧无虑的时光。忍不住去回忆,鼻息间似乎还能闻到那天搭在阳台上的被子散发出的太阳的味道。
学校后门的美食街更是夜宵们的天堂。两块钱的炸鸡柳,鸡柳肉外面包着面粉炸得酥一酥脆脆,纸质的包装袋底部渗着浅浅一层油印子。两块五的糯米磁饭棒,软一软的糯米里包着肉松咸蛋黄,吃一个就能饱。三块钱一个的山东大饼。一个大轱辘上摊一张饼,上面敲一个鸡蛋,里面包上老油条香菜,再蘸上秘制甜面酱,三下两下卷成个饼便可大口咬下。天哪!我好爱山东大饼。有的时候在泳池游完泳饿得前胸贴后背在财大购物广场二楼炒一个铁板饭就会觉得好幸福。吃完饭随便散一下步,学生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街边的新疆大叔架着个炉子烤羊肉串,拿着个扇子不停地扇,在炝人的炭火烟雾中跑过正撞上路边上吃水煮的女生。貌似刚逛完街回来,地上放着衣服的包装袋。蔬菜五一毛一钱一串,肉类一块两块三块不等,一根竹条就五一毛一钱,点了菜阿姨就把相应的竹条放在旁边。不一会儿,放着的竹条就能拢成一大把。
现在人一大了口味也变了,很多东西都不再爱吃了,吃东西前会思考卡路里的问题,开始关心健康。就算偶尔夜宵去吃次烧烤,价格贵了很多却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味了。
也会为了新奇去吃各种没吃过的东西。韩国料理日本寿司泰式冬荫功汤之类的,新奇归新奇,却也没有小时候简单的猪油拌饭来得美味了。
我们赣州有个特色菜叫做肉圆。胡萝卜白萝卜荸荠切成丝再跺碎,和上肉泥一团一成个球扔到油锅里去炸,香味马上就四溢了出来。我妈每次炸的时候我都守着锅前搀得直流口水。就算我妈不让我吃刚起锅的肉圆,她说这样太上火。但还是一炸好就忍不住往嘴里塞。虽然有的时候也是烫到嗷嗷直叫。咬下去香味就在嘴里散开了来。特别香特别酥好吃得不得了。我们这儿过年家家都会炸好多,放在冰箱里,下次吃的时候就拿出来煮汤上面飘上两根青菜就算是一个菜。和肯德基的碧绿鱼丸汤差不多。不过我觉得煮着吃就已经是逊色好多了。
我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和我同桌描述我妈做的酒酿煎豆腐把她馋得不了。其实做法简单极了我自己都会做。把酒酿,水,糖,煎豆腐放在一起隔水蒸就好了。每一块煎豆腐吸饱了酒酿水。就像老妇人干涸的脸注入了胶原蛋白一样变得饱满而丰润。夹起一块煎豆腐就着角咬一口,甜甜的酒酿水就炸了开来。
我们那过年的时候也超爱做腊货。腊肉一香肠板鸭之类的。广式的香肠是带甜味的,和豆荚一起炒我觉得还蛮好吃就是没有什么腊味了。我们江西的香肠就是咸的腊味很重。我平时很讨厌吃腊货。一是觉得太干二也是觉得太不健康。但每次去学校的时候爸爸总是让我带上一些,就是死不肯带最后也会屈服于他的执意。他说,你不想吃也可以,但是你想吃的时候你就能吃上。有次无聊就切了几根去蒸,我室友洋葱去食堂打了两份白饭。我俩就着干干的香肠竟然把白饭吃光光了。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爱吃的香肠竟然和什么都不加的白米饭起了神奇的化学反应,突然这种腊味在略带清甜的白米饭中凸显得特别香特别纯粹,衬得白米饭也愈发湿润香甜了起来。后来吃香肠就再没有类似的经历了。
话说回来,我的室友叫洋葱,我的外号叫蘑菇,瞧,又是和吃的没脱得了干系。我有次还说,咱们俩加在一起就能上道菜,叫做洋葱蘑菇汤。不知道好不好吃呢。
和朋友聊起吃,总是能把人的距离拉得特别近。而且一定是要这样的态度。说得手舞足蹈,唾液横飞,说到什么就恨不得马上下班后就要吃到。说上吃话题好像怎么也聊不够,恨不得说上个三天三夜。
因为我们都是凡俗的人,追求一些凡俗的快乐。要不然怎么说我们是饮食男一女呢。吃几乎是我们最简单又最质朴的幸福来源。
就是这些俗世的幸福让我们感受到生活的活色生香。
幸福这个词有时候太大,太笼统。细化到自己却是真真切切能感受到的快乐。很多时候仅仅是来源于味蕾的满足。细化到融化在嘴里再清晰不过的幸福感。
只是人越长大,这种快乐好像越难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