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老了吗?昨天的电动车怎么连续好几下才推上坡?我一夜都有种莫名的感觉,爸爸怎么了?躺在床上,时不时浮现出这么几幅儿时的画面。
记得那是我幼年时的一个暑假,举家搬来上海,爸爸成了一名送水工。经过日晒雨淋,爸爸的皮肤变得黝黑粗糙,掌心磨出几个黄色的老茧,陪他经历了好些个春秋。只要一下班,他就骑着他那老式自行车,带我到处转悠。他常是一只手扶着车头,另一只手像抓小鸡崽儿似的把我拎上后座。伴随着车轱辘发出的“咳棱咳棱……”,父亲每晚都带我去探险。
那时,我们的家在郊区,出门就是泥巴地,每天都会留下我们一家来去匆匆的脚印。下雨时,雨水洗刷着泥土,爸爸的脚踩到湿泥时,脚印显得格外深,格外大。我总喜欢跑去踩爸爸的泥巴脚印。有一天,爸爸看见我傻傻地蹲在门前的泥巴地里,好奇地问道:“丫头,下雨了,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要变成“落汤鸡”吗?快跟我进来”。“爸爸!你看,小蚂蚁呆在你的大脚印里出不去啦!”爸爸哭笑不得地陪我蹲下来,耐心地拿根树枝挑开了蚂蚁。
记忆里,我和爸爸的脚印一直在那里……
郊区的房子要拆迁了,我们准备搬走了。门口的泥巴地也变成了水泥路,脚印被时光销蚀一空。
再当我坐在爸爸的车上时,老式自行车变成了电动车,爸爸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抱起长成大姑娘的我了。每个早晨,爸爸接过我的书包,我一脚跨上车后座,然后听着“突突突”上学去。我问过爸爸为什么要换掉,他说:“太旧了。没有用了啊!咳……”我没有听明白,我只是有些留恋那车轱辘的“咳棱咳棱”。
终于有那么几天,又让我见到了往日熟悉的脚印,我开始有些怀疑,那脚印……似是非是。轻柔的小雪花,飘飘悠悠地落下来,渐渐地,小雪花越下越大,细细密密,绵绵柔柔,在地上积成一层薄薄的白毯。我伸出手,晶莹的小雪花落在手心里,倏地就融化了。爸爸走了过来,推着电动车,“丫头,上车,别迟到了。”我呆呆地看着爸爸的背影,他的两鬓已经有了几缕讨厌的白发。我又看看地下,那里又留下了一串脚印——那是爸爸的脚印啊,看起来和记忆里的一样呢,我麻利地爬上电动车的后座,轻轻地抱住爸爸,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时光回不去了,脚印虽然也不常见了。但却深深地踩在我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