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抹药了!”爸爸打开那个罐子,我深吸一口气,一把扯开卧室门,正想溜走,爸爸那如大山一般的声音和一步仿佛能踏平一座山的气势,怒吼一声:“站住!”一下子束住了我的身子,如挨了一道霹雳,一阵震悚,乖乖地走到他面前,抹那令人作呕的药。
进入青春期以来,额头上的痘痘是层出不穷,每每定睛于额头,爸爸总是发出“啧啧”的叹息声,用他那宽厚温实的拇指来触摸。
他买到药,每天坚持给我擦那药。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求得的,盛在罐里,如果冻般泛着橘红,又散发着无比难闻的气息。
这药,在爸爸的坚持下,一直在额前抹着,直到有一天,他捧着那罐子,说:“药快没有了,最后抹一次吧。”
我心中一阵窃喜,异于寻常的乖乖立在他面前,只见用他食指把罐子剩下的最后一点刮出来,往我额上一点,又用大拇指左右推开,抹平,他另一只手撩起我的额头的头发。他的拇指宽阔厚实,温暖的皮肤再加上轻柔的、细腻的抹药动作,和着药辩不明的气味,在我额头弥漫。我突然觉得那药味不那么怪了。
我闭上眼,用心去感受那宽阔的拇指,冰冰凉凉地滑过额头又突然止住,逆着向回推,拇指的指纹似乎夹带着药,一阵冰凉又重回原处。他的手上竟没有茧子,拇指更是光滑柔软,仿佛一块柔软的棉布试过额前,试过那些凸出的痘痘,抚平那些凹下的痘印。他的拇指又上下来回地抹,想把剩下的药全部浸到我的额前的皮肤。
我睁开眼,我看见了他宽阔的手在我面前,他的拇指还在我额上抹药。
我竟嗅到了一股药的芬芳。
抹完了,言语不多的爸爸收起他的罐子,转身正要离去,我一把拉住他的拇指:
“爸爸,再买一罐吧,继续抹。”
我分明地感到轻轻一颤:那是爸爸的拇指!
点评:爸爸的拇指是行文的情感聚焦点,也是行文的线索。小作者的情感变化非常明晰:“令人作呕的药——药味不那么怪了——再买一罐”,其实是对父爱的理解过程,行文颇具匠心。细节描写细腻,对父亲抹药动作的描写感人,极具画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