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舞秋冬
这个秋天啊,天空是阴着脸,逼得云大把大把的挥泪,无尽的嚎叫,以为全世界就你最悲啊!凌晨的时候,就是霜的天下,让全世界保持一样的颜色,非得让万物都承认它最清高。那些秃了顶的树,零零散散地倚靠着玻璃被风刮碎的茅屋,在做临死时的最后挣扎。房屋上的瓦片在边缘摇摇欲坠,仿佛谁一不小心将它惹怒了,它就足以用死来与之拼搏。包裹烟囱的厚纸被揉搓的不像样,猛一看就像一块被撕破了的布,还在不知所谓的像灰灰的天空展示自己。
我背着大大的书包,埋头走过两边都是枯树的大道,偶尔有一两辆自行车经过,车轮在泥坑中溅起一串泥水,顷刻就印在了我的衣服上,还转过身轻蔑地撇我一眼。我不理之,继续记英语单词,然后用英语骂他一句,让他听不懂。神气什么啊,以后本姑娘出国工作回国,我瞪死你!这就是上了初中后的志气。
仍是秋天,青子和我拖着行李站在车站上,我哈着气取暖手,这秋夜还真又寒又冷啊!青子不停地搓着手:“婧,我走了,没什么话说了吗?”我一愣,是啊,她就要走了,真没什么说的了吗?“以后通信吧!我敢说我们现在正在梦中,不是我的就是你的,你不会真走吧?”经果列车还是载着她走了,去浙江,那个娴静温雅的地方。空荡荡的一个车站,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对自己说,快回去睡吧,醒了就发现只不过是个梦罢了。睡了,醒了,睡了,醒了,直到这个秋天过完,我才发现我一直都是醒的。那个叫青子的女孩就蒸发了,她有没有来过我这儿呢?夜空很冷,没有一颗星,到处都是雾,还能听到火车的笛鸣声,隆隆的……
不管了,反正这个世界一直是这样,昼夜一直是连在一起的,没有太多的分别,梦境与现实也是这样的,有时梦境好一点,有时现实好一点,实际上就是这样的,只是有些人一直不愿去接受而已。是不敢吗?退缩了吗?怕自己知道后会空茫,会后悔当初,一直不愿去接受现实。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这样,不能逃避的,只能去面对,我们必须面对。
那个秋天很快就过完了,没有任何预兆的,没有任何象征的,就这样过去了。冬天,很自然的来临了,规模很大。没有雪,但异常寒冷。我裹着厚厚的白绒棉袄,在满是荒草和泥水滩的操场,太冷了,冷得教学楼昏黄的灯光都显得刺眼。我随手扯了一下头顶上的树枝,一串泥水就甩在我脸上,我狠狠地踢了树杆一脚,立刻跑开了,树枝拼命地摇着秃秃的身躯,是在向我示威吗?还是对这该死的天气抱怨呢?
到处都是雾,一只手在我背上拍了一下,还没转身,就听豆豆那嗲声嗲气的抱怨了,这女孩,毛线帽子,口罩,大棉军袍,棉手套,棉靴,真不知还有什么东西没穿上,就差把被子裹在身上了,还抱怨冷。豆豆把口罩摘下,搓着脸说:“这学期我不在这上了。”我打趣:“你准备去天堂还是去地狱啊?”她听我不信,说:“真的,我去上学,爸妈在那儿工作。”豆豆见我没反应,就拍着我的背说:“以后我再也不回来了,怎么没反应哪?”我直愣愣地盯着她:“哦。”我也不知道在操场上待了多久,只记得回过神时,豆豆已经不见了。“再也不回来了!”这句话老在我耳旁响,再也听不见豆豆的声音了。
日子还是没有变,白天学习、吃饭,晚上睡觉,只不过在我身边少了两个女孩,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再去提。过了一个月,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起来,这两个叫青子和豆豆的女孩,到底有没有在我身边出现过。
冬天既是无声地来,也就无声地去了。唯一能识别的,就是那棵大榕树上又有鸟叫了。有一天翻书的时候,从书页里掉出一张照片,捡起来看是我的小学毕业照。我们都站在米黄色教学楼的前面,笑得很灿烂。我握着这张照片看着,看着,其实很多事,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了的,我们则是一直把手挡住眼睛,不愿去面对,可当最后来临时,还是要面对的,不是吗?就像我们这些孩子,这些在心中怀揣着梦想的孩子,早就已经将我们的笑容定格在这张照片上了。也许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但我想我们都不会后悔,因为我们都是会望着蓝蓝的天空心怀梦想而去奋斗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