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到了冬季,蚊子就像识趣似的,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再找不到它们的影子。我常奇怪它们去哪里过冬了,是躲到了阴沟里,还是哪个角落里,或是像候鸟一般迁到南方过冬去了,或是成年的蚊子都死光了,只剩下它们的仔在休眠中度日,等到来年春暖花开或夏日暖阳来临之时再从睡梦中醒来。
但今年不知怎的,我却破天荒地看到了那么多的冬蚊,它们不像是害怕寒冷的样子,毅然在低温中活动,有时耀武扬威地停在你面前的墙上,健壮的样子一点不比夏日晚上瘦多少,黑色的身影似更显硕大了。更有时让人不厌其烦的是它们居然在你熟睡的时候还要到你头上来动土,“嗡嗡”的声音让我直感到夏日的烦恼。
我感慨不已:大概真是世道变了,连蚊子都改变生活习惯了。生活将人改变了许多,但没想到环境让蚊子都产生了改变。这些蚊子不是一个两个,而只比夏日里的“倩影”略少了几个。我不敢相信,这种现象之前从未有过。我常诧异地看着这些顽强的蚊子,无语,出神,即使到了零度或以下,它们的行动并未因此迟缓过多少,待我去拍它时,它仍能逃脱。
是什么原因?是冬天适应了它,还是它适应了冬天?或是它不再有季节性?我只听说现在有反季节蔬菜,没听说过有反季节蚊子,但是现在见了,我不得不对动物有如此强的环境适应性而心生佩服了。
小小的动物竟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换作是人的话,就更不用说了,似白布在染缸,什么样的颜色都可以染上,人也大可随环境而变。只是这环境得来得彻底,来得全面,而且要来得不知不觉,让人在慢慢地改变中融入其中,观念、信念、性格、行为,像打磨一样玉器一般被雕琢出不同的形状。比如,开始不能适应高强度的劳作,但人在被逼迫、压迫之后,无奈中接受的工作最后竟会做得乐此不疲,并毫不觉得自己受了剥削,遭了苦楚,这就是人做稳了奴隶而心生感激的时候。又如,人并不想变得让人厌恶,但经常被一群高傲无礼的、追逐奢华的人包围着,也心生鄙夷,举手投足间变得做作不堪,令人生腻。又如,学坏的人并不是天生就学坏的,是有前因的,如不是有人带着他,有人怂着他,有人纵着他,有人赏着他,有温暖的坏习惯的土壤,他也不致于就那么无可救药,让人头疼,害人不浅了。
变的太多,我总会睁大惊恐的眼睛,看这个陌生的世界。
(时2019/0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