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家门时,天还灰蒙蒙的。我习惯性地抬起头,望望这被浓墨染湿过的天空。一阵狂风吹来,带着冰凉的寒气穿进我的袖口和衣领里,迅速蔓延至全身,我立刻打了个寒战。这条街显得那样安静,似乎一切都沉寂了下来。空旷无声的世界里,还有一个我在默默行走,昏黄的路灯将我的身影拉得老长。刚刚还红彤彤的脸蛋,才过了一会儿就冷若冰霜。
我来到一家早餐店,看到店里那银白色的蒸笼里不断向外“喷气”,就像被束缚千年的妖灵,挣扎着要冲破封锁,那么急切,那么强盛。我不由自主地站在它们中间,任凭无数的小液滴扑打在我脸上,渗进每一个细胞里,带给我温柔的暖意。“老板娘,牛奶和馒头。谢谢!”年轻的老板娘笑面如花,小红唇弯成月亮状。很美的笑容。我微笑着接过早餐,一个转身,寒风随即开始肆无忌惮地侵袭着我。我不禁加快脚步,两只手握成拳紧紧地揣在衣兜里。
冬天的确是来了。这是个寒冷的冬季,它来得那么突然却又自然而然。我总爱坐在教室的靠窗座位向外看。一抬头,校门口那颗银杏满身金黄色的扇形叶子,风一吹,几片黄叶像小船从枝头轻轻脱落,飘洒,旋转。当我再一次抬头时,那银杏竟是枯枝满头,偶尔几只南飞的鸟儿停在那黑压压的枝头上,抖抖羽翼,便继续它的航程,这里只不过是它休息的中间站。
这好像是冥冥注定,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感冒。妈妈说我身子单薄,是无法与自然抗衡的。我却不这么认为,我不想认输。我是个倔强的孩子,倔强到最后,还不是连日痛苦地咳嗽着,咳得肺痛,咳到肚子里空空的,泪水充盈了整个眼眶。我不得不听着妈妈的忠言与警告,自己乖乖地加厚衣服,穿得像一只北极熊,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让任何病毒都侵害不了我。看到座位旁堆积如山的擦鼻涕的卫生纸,我暗暗地想:我恨感冒!
眼镜度数又上升了。我想,也该和以前那副眼镜say goodbye了,我也明显感觉到它的度数已经无法满足我的需求了。在眼镜行里,柜台的姐姐神采飞扬地给我和妈妈介绍眼镜,说的我头昏脑胀。姐姐把我带到椅子上给我测视力。那一排排大小不一的符号在我的世界里一片模糊。姐姐指一个,我摇摇头,她再指一个,我又摇摇头……我恨不得冲过去把那东西给砸了……看到妈妈脸上略有无奈和担忧的神情,我沮丧地低下了头。
现实就是如此,为了我,妈妈不得不给我重新配一副眼镜。走出眼镜行,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妈妈挽着我的手,清清淡淡地说:“没事,自己好好学习就行。”
今晚学校隆重举行了元旦晚会。五彩的霓虹向舞台散射开来,为舞者们的表演抹上了最美的色彩。挥舞着的荧光棒在黑暗中随着音乐律动而闪耀。几百个人,一起沉浸在这充满青春活力的盛会里。我潜隐在耀眼的聚光灯之下,一个人,静静地感受着舞台上的热闹张扬。舞者们尽情地展示着他们的风采,舞姿婀娜媚艳。吉他与低吟浅唱打动着每一个青春心灵,略带浅浅的忧伤,像一条漫漫缠绵的溪流,安静地流向远方。但只要跳动的音乐再次奏响,我们重拾活泼张扬,像花一般的在太阳光下怒放。我笑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仰起头望着天空,一颗星星在深蓝色的夜幕下闪烁,好像在对我微笑,我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在心底告诉自己:圣诞快乐,冬天快乐!